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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的两个父亲 作者:次仁顿珠
字数:130310
“该死的,一个好看的都没有。”就在我的两个父亲的“月粮”变为“日粮”,当增父亲那件心爱的上衣被偷之后的愤怒发泄完之后,当增父亲对萨培父亲说。
“我看穿白上衣的月阶还不错呀。”萨培父亲发表自己的看法。
“就那个大屁股?”
“我只看了她的脸蛋,没有注意她的屁股。”
“那个汉文老师倒是个美人儿。“
“的确是个美人儿。“
“她说的普通话动听、温柔。”
“她可能是个内地人。”
“她的皮肤白嫩。”
“她使我想起了那个小护士。”
“说起来,昨天跟我们一起报名的那个汉族姑娘你注意了没有?”
“我当然注意了。”
“那才叫漂亮啊。”
“说得太对了,可那又怎么样?“
“总有一天我要把她追到手。”
“你就吹吧。”
“走着瞧吧。”
我的两个父亲将剩下的一点食物和几件衣服寄存在普巴塔老师的房子里,普巴塔老师的房子也和多布丹老师的房子一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架炉子、两个水桶、一把水壶、一个暖瓶和一个脏兮兮的洗脸盆,看来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桌子上的那些木刻版和铅印版的书籍了。他比多布丹老师大五六岁,比多布丹老师的穿着还要差还要脏。他是本地人,家在离学校只有三四公里的一个村庄里,只有中午在这间屋子里休息或看书,下午回家过夜。
“唉——这两个牧民的孩子可怜啊。”普巴塔老师摇着头拿出一把钥匙交给我的两个父亲说:“不要忘记锁门,这里有偷糌粑的人,也有偷书的人。”
感谢普巴塔老师!这样一来不仅是我的两个父亲的食物和衣服有保障,还有开水喝,更重要的是夜里十一点半全部教室、宿舍熄灯后我的两个父亲仍可以学习,直到他们自己瞌睡得实在睁不开眼为止。到了期中考试的时候,我的两个父亲的平均分数分别为全班的第一名和第二名。班主任兼数学老!)帀是半藏半汉的中年妇女,把我的两个父亲从一张课桌上分开,各自的旁边安排两名学习最差的学生。安排到当增父亲旁边的是一个男生,名字叫作仁增。他比“尿袋”贡布还愚钝,更严重的是他压根儿就没有学习的心思,常常以头痛为借口逃避课程,汉文课更是一次都没上过。虽然大多数学生对除了藏文以外的课程没有多少兴趣,但是像仁增这样连假都不请,明目张胆地缺课的人还没有几个。
那个漂亮的汉文老师叫戴丽莲。她刚开始上课就拿起课本一边走下讲台,一边一字一句地念着:“黔——无——驴——”在教室里来回走动,这样大约十几分钟后就坐在当增父亲旁边永远空着的仁增的座位上,十分好奇地问当增父亲关于草原和关于牧区的一些话题:“草原上有很多鸟蛋吗?”
“春天有。”
“有很多蘑菇吧?”
“夏天有。”
“有很多河流是吧?“
“是的。”
“河里有很多鱼吗?“
“是的,以前我们有个唐老师,他以前用针钓鱼,后来用炸药炸鱼,一次能炸到好几麻袋的鱼,有一次他炸到像小腿那么大的鱼。”
“草原上有很多野菜吧?”
“我不知道。老师您……您是不是也很饿?”
“没有啊,怎么啦?”
“没有什么。”
有一次戴老师刚冈恠当增父亲旁边就座,屁股还没有完全落在凳子上就“啊”的尖叫了一声的同时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然后看看凳子,发现有一根大头针倒插在凳子的裂缝中。她又尖叫一声的同时狠狠地给当增父亲的背上拍了一巴掌,然后揪住他的耳朵。就在这时候女生们叽叽喳喳又信誓旦旦地说插大头针的不是当增。戴老师放开当增父亲的耳朵,问女生们这是谁干的。女生们只是说绝不是当增父亲干的,却没有说是谁干的。戴老师显得很尴尬,有点不知所措地抚摸当增父亲的背,当增父亲有一种比抽巴掌还难受几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