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海岛施工
书名:
英雄模范共产党员故事汇——王杰 作者:汪林
字数:130063
一个月后,工兵一连六班开赴连云港附近的一座小岛施工。
王杰第一次见到大海,他兴奋地跑到海边,扑面而来的海风夹着咸腥,海浪不停地拍打着礁石,辽阔的海面水天相连。王杰的胸怀立毗口这大海一样,清澄、无垠……
施工任务是十分艰苦的,初学打锤的王杰抡起12磅的大锤,一上一下不停地锤打在钢钎上,这看似简单机械的体力运动,其实需要十二分地集中精力,稍有偏斜,可能就会伤着扶钎的战友。
一天下来,王杰的手背、膀子都肿了,拳头攥不起来,手指头也伸不直,吃饭时连筷子都握不住。但王杰咬紧牙关坚持住了,每天休息的时候,他还帮助战友修锤把,推车运石渣。
当时,我国正处于三年经济困难时期,海岛上的生活更为艰苦,他们吃的是豌豆面的窝窝头,住的是又湿又窄的渔家茅屋。小岛上没有马路,更没有电影院,就连使用淡水都有限制。每天12小时紧张的坑道作业,对于新兵来说,确实是一道难关。
这时,有人说起了风凉话:“初中生来施工,真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啊王杰的思想也产生了波动,整天打锤、运渣、搬石头,累得腰酸背疼,他不由得向往起坦克兵,多么威武,多么令人神往啊!当工兵整天跟石头较劲,单调的生活真是太乏味了。
王杰天天累得腰酸背疼,又患了腹泻,他虽咬牙坚持住,但一下了工,就一头倒在地铺上,一动也不想动。再看看老战士,他们工余还给渔民打柴,抬石头砌墙,给新战士缝补衣裳;晚上,围坐在一盏煤油灯下,有的聚精会神地读书,有的在写家书。王杰心里迷惑不解,都是同样的人,他们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呢?一个星期过去了,王杰的情绪更加低落,心想,当工兵真是苦啊!
战士们情绪的波动引起了指导员冯安国的注意,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要设法给战士们解开心中的疙瘩。这天,他组织全连战士学习《为人民服务》。张思德同志是经过长征到达陕北的老红军,当领导派他上山烧炭时,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任务,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直到牺牲……
张思德同志的赤胆忠心和高贵品质,深深地打动了王杰的心。
这天夜里,劳累了一天的王杰却没有困意。
海上生明月,把整个小岛照得如白昼一般。王杰从枕头底下抽出日记本,借着明净的月光,翻看着他入伍后的日记——
首页上写道:“生活从这里开始,我要以实际行动撰写自己的历史。”
第二页上端端正正地贴着黄继光的半身像,王杰在下面写道:“啊,黄继光站起来了!……向着正在喷射火舌的敌人的火力点猛扑上去……”
王杰仔细地翻看、重温着黄继光、董存瑞、邱少云、刘胡兰、方志敏等革命烈士的事迹摘抄……
他轻轻地合上日记本,想起指导员曾说过的话:“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革命战士,必须要好好改造思想,改造思想最根本的一条,就是学习毛主席著作!”是啊,王杰决心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从中吸取政治营养,克服私心杂念,彻底改造世界观,在革命熔炉里锻炼成长,做一名优秀战士。
可手中没有毛主席著作呀?他决定用下连后第一个月的津贴费,乘船过海到连云港市买书。
一个星期天的清晨,清新的海风轻抚着王杰的面颊,平静的海面推动着王杰乘坐的小木船,从小岛向连云港驶去。
木船刚靠岸,还没等船停稳,王杰一个箭步跳上岸,向船工道声“谢谢”,便急匆匆赶到市里,找到新华书店后,他挑选了《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等毛主席著作,还有青年思想修养方面的书籍。
王杰买到了心仪已久的书籍,顾不得浏览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急着赶到码头。回到小岛后,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来。
海风吹,海浪涌,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海岛进入了多雨季节,连天雨雾蒙蒙,难得有个晴天。王杰蹲在工地上,听着那十分熟悉的“叮叮当当”的打锤声在山间回荡,盯着自己手上的老茧,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自己入伍已经四个月了,而作业速度怎么也赶不上战友们。
天终于放晴了。王杰登高远眺,初升的太阳,光芒四射,海天一色,碧蓝的海水也染成了红色。
王杰的心胸豁然开朗,昨天晚上,他又学习了《愚公移山》。他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认识到,只要有恒心练下去,就一定会赶上甚至超过老战士。
从这天起,他就早起晚睡练打锤,一上一下锤打个不停,他的两只胳膊肿裂了,红一块,紫一块,炮眼里的石浆喷到手背上,让海风一吹,手背上裂开了横一道竖一道的血口子,让大锤一震,痛得像针刺一般,钻心的疼。
扶钎的战友杨洪江看着眼前的情景,十分不安,他催促着要和王杰换换位置,即由王杰扶钎,他来挥大锤。
王杰坚决不换。
杨洪江又劝王杰休息一会儿再干,王杰也不同意。
这样又打了上百锤,杨洪江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趁王杰举锤的间隙,拔出了钎子,严厉地说:“王杰,干工作不能蛮干,也要爱护身体!”
王杰却说:“让我再锤几锤吧!副连长说过,越累越要坚持多打几锤,顶过劲就好了。这也是磨炼思想意志的好机会啊。”
王杰见杨洪江仍不答应,于是装着生气的样子说:“咱们组打眼速度慢,天天完不成指标,不加劲干怎么赶得上去!”
王杰就是有一千个理由,也说不动杨洪江。王杰见炮眼已打得不浅了,心里一动,求人不如求己,干脆自己干。于是,他把钢钎插进炮眼里,打一锤,转一下钎子,打一锤,再转一下钎子,就这样,王杰一转一转地打着……
杨洪江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跑去请来副连长高绍忠,这才让王杰放下大锤。
高绍忠拉着王杰坐在一块岩石上,望着大海。
高绍忠说:“培养吃苦精神不能急躁。当年我们在朝鲜战场蹲防空洞,一连七八天,没吃的,没喝的,耐着性子在防空洞里死蹲。”
王杰问:“你们在防空洞里吃什么呀?”
高绍忠说:“正像《谁是最可爱的人》中描写的那样,天很冷,雪下个不停,我们就吃一口炒面,就一口雪。”
王杰问:“你不觉得苦吗?”
高绍忠说:“怎么不觉得!咱们解放军又不是怪物。不过咱们的光荣传统就在这里。我们想啊,我们在这里吃雪,正是为了祖国人民不吃雪。我们在这里蹲防空洞,就是为了让祖国人民在马路上自由地散步。只要能让人民幸福,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王杰又问:“你当时想不想祖国?”
“怎么不想呢?我家上有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下有弟弟妹妹,一家人在一起可热闹啦!可是,我不愿意回去。”
“那是为啥?”
“如果回去,乡亲邻里要问:我们托付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样?你怎么回答?”说着,高绍忠用手比画了一个铜子大小的圆。
王杰疑惑地问:“钱?”
高绍忠摇摇头,自豪地说:“一块,朝鲜解放纪念章,,戴在胸前,雄赳赳,气昂昂,再跨回鸭绿江,回到祖国!”
王杰听了,深受鼓舞,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夺一枚勋章回家见父母!
经过锲而不舍的苦练,王杰和杨洪江这个小组终于能完成每天的任务指标了。但水涨船高,还是落在了其他小组的后面。王杰骨子里有一股不甘落后、不服输的精神,他拼了命地赶。无论刮大风还是下暴雨,他和杨洪江两个,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工地上,又是最后撤离工地的小组。
冬天来了,海岛上风大浪急,有时大雪封门好几天。战士们施工没有停,军事训练还得照样进行。
有一天下雨,王杰和战友们在山洞钻孔打眼,他们冒着从顶部飘落下的水滴刚刚掘进三十多厘米,忽听坑道顶部有哗哗的泥水声,王杰他们没有在意,连长刘德林马上意识到这是塌方的前兆,他大喊一声“闪开”。只见他猛地推开人群,用身体紧紧护住王杰和两名新战士。“轰”的一声巨响,坑道塌方了,倾天而降的石块大的有一立方米多,足足十多立方米。乱石死死地堆在坑道内,巨大的气浪冲击波,喷在刘德林身上如同泥人。战士们都惊呆了。王杰急忙扶起刘德林,发现大家都没有受伤,激动地说:“连长,是你救了我们!”刘德林拍着身上的泥土,又拍拍王杰,接着指挥大家清理塌方现场。
这件事对王杰触动很大,在班务会上,王杰表示:“我一定向连长学习,做一名英勇无畏的工兵!”
几个月过去了,19岁的王杰的双手起了厚茧,双臂练得结实有力,淳朴的脸庞多了几分刚强。打锤的技术日渐提高,他由打底炮(炮眼)逐渐学会打顶炮、拱炮,日掘进指标由原来每小时7厘米提高到12厘米。
王杰的内心世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革命思想和英雄主义精神鼓舞着他,给了他前进的方向和动力。他激情澎湃地写下了入团申请书,请求团组织帮助他,考验他,锤炼他。
年底,王杰和杨洪江掘进小组成为连队的红旗组,王杰被评为“打锤标兵”。
在迎新年联欢会上,王杰表演了自己编写的快板:
小钎子,硬又尖,
每天随我去开山,
不管岩石有多硬,
都能把它来凿穿。